我是這麼聽說的:

有一段時期,佛陀住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裡。這一天,遊方行者婆蹉前來參訪。他合掌向佛行禮問訊後,就退坐在 一旁,向佛陀問道:「喬達摩,你是否認為『有情眾生有不朽的自我』(世間常),而且主張這才是唯一的真理,其餘都是謬誤的見解?」佛陀回答道:「婆蹉,那 不是如來的知見,如來也沒有主張它是唯一的真理。」

婆蹉接著問道:「喬達摩,那麼你如何評論以下這些見解:『有情眾生沒有不朽的自我』、 『眾生界有其邊際』、『眾生界沒有邊際』、『靈魂與肉身是一體的』、『靈魂與肉身兩者分立併存』、『眾生死後還會以另一種形態生存著』、『眾生死後即一無 所有』、『死後的世界既可說是存在、亦可說是不存在』、『死後的世界既不能說它存在、亦不能說它不存在』?你是否主張它們之中的任何一說為真理?」佛陀回 答道:「婆蹉,你提的這些都不是如來知見,如來也沒有主張它們之中的任何一說為真理。」

聽了佛陀的回答後,婆蹉不解地問道:「前述那些 見解有甚麼過患,以致於您要完全摒棄它們?」佛陀回答道:「那些見解是顛倒之見、偏枯之見、歪曲之見、茫然之見、繫縛之見,只能不斷引生出痛苦、煩惱、絕 望與不安,而且不能令人斷愛去執、得到內明之智慧,也不能止息眾苦、通達涅槃。正因為了知前述那些見解的過患,如來完全摒棄了它們。」

婆 蹉問道:「喬達摩,你自己的見解是甚麼呢?」佛陀回答道:「一位完成了梵行、成就正覺的聖者超越一切見解,親證實相,如實了知色、受、想、 行、識的生起、聚集、滅去、覺受與過患,因此對於五蘊不再有絲毫愛染,完全斷除了一切有關於『我』、『我的』、『自我』...等等虛妄的觀念與習氣,捨離塵勞世累,心意純淨無染,止息了眾苦。」
 
婆蹉又問道:「喬達摩,一位完成了梵行、得到究竟解脫的比丘在死後會往生至何方呢?」佛陀回答 道:「婆蹉,『往生』的提法在這裡是不恰當的。」婆蹉問道:「那麼您的意思是說他不往生了?」佛陀回答道:「婆蹉,『不往生』的提法在這裡也不恰當。」婆蹉問道:「這麼說來,他既往生、亦不往生?」佛陀回答道:「婆蹉,『既往生、亦不往生』的提法在這裡仍然不恰當。」婆蹉問道:「那麼,他既非往生、亦非不 往生?」佛陀回答道:「婆蹉,『既非往生、亦非不往生』的提法在這裡還是不恰當。」

婆蹉又問道:「喬達摩,我問您一位完成了梵行、得到究竟解脫的比丘在死後的去處,您卻一概說我的提法不恰當(問題沒有意義)。這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,實在令我困惑不已,連原先從他人的讚譽而對您生起的一 絲信心都要消失殆盡了!」佛陀回答道:「婆蹉,你的不解與迷惑是正常的,因為此法甚深,難知難見,惟有智者與聖弟子才明白它。婆蹉,長久以來,你有著自己 的信仰與師承,有著自己的見解與修行,要在如來的法中見到真理,那是很艱難的。」

佛陀接著說道:「婆蹉,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,你可以隨意 回答。婆蹉,倘若有人在你面前生起火來,你會看到並且知道『這火正在我面前燃燒著』這個事實,是嗎?」婆蹉回答道:「不錯!」佛陀問道:「婆蹉,倘若有人 問你『在你面前這堆火靠甚麼而能繼續燃燒?』,你會如何回答他?」婆蹉回答道:「喬達摩,我會如實回答他說:『這火能繼續燃燒,是靠著不斷添加薪 草。』。」佛陀問道:「婆蹉,如果在你面前這火熄滅了,你也能清楚看到並且知道它熄滅了。是嗎?」婆蹉回答道:「不錯!」佛陀問道:「婆蹉,那麼如果有人 問你說:『那在你面前熄滅的火去了哪裡?去了東方?去了西方?去了南方?去了北方?』,你會如何回答他?」婆蹉回答道:「喬達摩,在這個場合,『熄滅的火 去了哪裡?』的問法不恰當。那火能繼續燃燒,乃是因為有薪草為燃料。當燃料耗盡,無所依憑,火就熄滅了;說它去了東方、西方、南方、北方...乃至任何地方,都是錯誤的說法。」

佛陀開示道:「同樣的道理,婆蹉!一位完成了梵行、成就正覺的聖者已摒棄了色、受、想、行、 識(五蘊)之內、外、全部或一部有人、我、眾生之謬見與習氣,斷除了對它們的貪愛與執取,猶如截斷的多羅樹頭不復生一般,於未來永不再受生。婆蹉!他就如大海一樣的深廣而不可測度,無論說他『往生』、『不往生』、『既往生、亦不往生』或『既非往生、亦非不往生』,都是謬妄的說法。」

聽了佛陀這番開示,遊方行者婆蹉讚歎道:「喬達摩!好比在距離村莊、聚落不遠的肥沃土地上生長著一株高大的娑羅樹,由於歲久年深,枝、葉、樹皮、邊材都已凋零,最後只有主幹獨立不搖。喬達摩!您宣說的法義正如同這株枝、葉、皮、邊材都已凋零的大樹一樣,歷久而堅立不搖!」

經過佛陀的開示,遊方行者婆蹉充滿法喜,起身頂禮告退。
 


參考資料:雜阿含第962經、別譯雜阿含第196經、Majjhima-72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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